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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节.公爵(前篇)

第六节.公爵(前篇) (第1/2页)
  
  葛温王有两位亲密亲信。
  
  一为王的老战友--坚石哈维尔,主神的第一位主祭司,亦是传递神意的初始先知。哈维尔奉葛温之命建立起洛伊德信仰,接着,主祭司哈维尔一手掌管着教会的圣徒战士、一手册编着关于诸神与火焰的史诗纪闻,他告诉人们,洛伊德是葛温王的叔父、众神之上的大能者,祂管辖着光明与丰饶,让世间平衡永不溃堤--于是,白教诞生了,先知哈维尔将神意传至他的祭司耳中、祭司又把故事说给了百姓听,不久之后,火焰葛温的王朝就在分身洛伊德的名号下壮大了起来,远古战争的家臣有了职司、而黑暗的矮人们也得了自己所向往的寄托……自此,一切动荡不安终于尘埃落定。
  
  二为王的策士--白龙公爵、无鳞的西斯,创造与定义灵魂魔法的魔法之祖,同时也是哈维尔的死敌。西斯原属于古龙一族,但为了追求永恒,牠选择了背弃伙伴转并投靠初火阵营,然而在战争结束后,那只龙不问世事、也不谈诸神种种,牠的意图早再远古战争中就已经表明清楚,白龙西斯要的就只是研究,研究关于牠的本质、以及牠不朽的可能性,因此,后来获得爵位白龙就全心全意地投注在灵魂与不朽型态的探索,从此消失在诸神众人面前。
  
  不过西斯只是不再现身,实际上牠也有属于自己的组织与影响力,那位公爵建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研究组织,组织里的人尽是些忠诚的魔法狂徒,不久之后,那些人则又以龙为名建立了学院,一则传递伟大的魔法知识、一则搜罗主人所需的实验素材……自此,魔法之名传遍天地。
  
  哈维尔与西斯水火不容,他们麾下的组织亦然,白教与学院总是互相敌视,追求道德者与超越道德者终究无法兼容共处,更遑论学院之徒总是口出颠覆之言。
  
  如今,先知哈维尔已随葛温王消失在世界边源,就如同罗德兰的命运般淡出时空。然而当信仰脱离初衷、崇高之神化为传说之时,受葛温封印的西斯却仍持续着牠那狂妄的渎命之举,牠存在于魔法秘徒的口耳相传、牠的爪子依旧在人间探索可用得素材,千年以来,那条狂龙疯狂未减半分,西斯一心一意想脱离那身无用的皮囊,然而如今牠连研究的意图都成了借口,那条龙只想要知识,牠贪婪无尽,一如灵魂之物深邃无底。
  
  ---------------
  
  "傻小子,你已经自由了。现在,好好听着--听清楚了,我接下来打算安排你到威尼托当个石匠学徒,那是个好出路,以后……"
  
  "石匠?"
  
  "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兄弟……然而请听听我唯一的请求,我希望你活下来……。"
  
  "你不能让我当个懦夫!"
  
  "怎么?难道安逸会让你看起来很窝囊吗?不会的,傻小子,除了死亡,没有任何事情会让你失了颜面……况且,战场上没有你想象中的勇气与信念,胜利、失败、好坏善恶……那些都不及一餐温饱。"
  
  "我要说的不是这个,莱特,我--"
  
  "以鲜血换取一袋麦粉,以仇恨与罪恶取得几枚金币……耗尽所有,只为了得过且过,一日换一日。我们早就已经没得选择了,你懂吗?但你不是……你不能牺牲掉自己的未来,绝对不行……。"
  
  "我--!我……我早就没有未来了……。"
  
  "那是因为你没有尝试。当一个屠夫有什么好的?你以为拿了武器就能当英雄吗?战场上没有英雄,更不用说那些天方夜谭的自由……你的想象全部都是幻影。"
  
  "够了!我曾是该死的索尔隆德第六师第二中队的轻步兵,你所讲的都是我早就听过的废话!全部都是!但那又怎样……我的人生就是战场,我活着就是为了当一名战士,像个弗雷米莫人……除此之外,我一无是处……我的未来就是你,而现在,我就决心要向你学习,我想知道你看见的东西……我想要变的更你一样,像个真正的战士!"
  
  "为什么?难道你就这么想折磨我吗!"
  
  "对,我就是想折磨你!"
  
  "……呵……呵呵呵……"
  
  "别想抛下我,我正盯着你--盯着,你跑不掉的。"
  
  "……好、好……那你就跟过来吧,我会把你锻练成一名出色的狂徒……现在,你已经没有后路了。来吧,让我们去见见新家人,弗蓝!"
  
  睡梦中,我看见一个小男孩,一个瘦弱又天真的小奴隶。
  
  他是谁?
  
  ……呜……我又是谁?
  
  ---
  
  (嗡嗡----)
  
  不知不觉间,那时刻又来了。铁闸外的鸣声回荡在空廊中,它反复重迭、又重迭,最后声音将汇聚成巨大的低吼。虽然说是巨大,但对于耳朵仍是如此微不足道,此时,笛响振动了我的脑袋与身躯,像是想引诱我产生什么变化一样,而铁闸上沾附的晶体也正随之起舞,那些东西似乎因低鸣而增长,尽管细微,但我注意到它们的退涨,如雪花盛开又消融……依附在我身上的水晶也一样,它们在钻动,随着声音的到来而活跃。
  
  偶尔我会好奇地往外探视,但我只要在门边待的太久,浑身滑溜的蛇人狱卒便会威吓我,拿着那把厚重的大刀在铁闸上敲敲打打,接着,它会吐出蛇信,威吓着要我退至牢房的最末端;于是,来来回回,为了看清此处的地势我不知花了多少工夫。
  
  这里似乎是个书库改建的牢房,巨大的玻璃穹顶渗着天光,有些书架空了出来、地上到处都是书页残渣,有些书架则直接打通改建成了监牢,那里头关着的不知是什么样的生物,有的像人、有的连动物都称不上……而我就是其中一名囚犯。
  
  每当笛声响起,在我周遭便会有东西响应着它,他们或哭泣、或低声哀嚎,来自喉咽的空无呢喃与之和鸣。那些声音混杂不一,比起广场中吹奏的单调音色,他们痛苦又疯狂的声音让我濒临崩溃……不协调的妄念,它甚至一度想让我起了自缢的念头。有时我会要他们闭嘴,于是像个病犬一样高声吠叫,我的声音远远胜过书库中的任何东西,但那些哀鸣只会越来越明显,一丝丝、一丝丝灌入心头,宛如铁线在肉中缠绕。
  
 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好几回,我的吠叫声逐渐地转为低喃,就如同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一样,最后,我这一介活尸也随笛声而歇斯底理了起来,又哭又笑……不!我没有情绪,我只是装着哭笑罢了,因为我不过个受困于不死诅咒中的活尸罢了,是没有灵魂的怪物。
  
  啊……我到底是谁呢?梦中的那些人又是谁呢?
  
  (嗡嗡--……)
  
  "我们接着要去哪?"
  
  "下个战场,弗蓝。"
  
  "我以为你会接受他们邀请。"
  
  "如果有人想送我块地,那我肯定会留下来的。怎么,你就这么想停下来吗?别傻了,他们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把我们当成伟人,当作神经病还差不多。"
  
  "我才不想成为什么伟人……我是战士,跟你一样的战士。然后也是佣兵,一个出色的雇员,像你一样。"
  
  "嘴巴这么甜,老爸一定很喜欢你吧。"
  
  "他比较想要他的长子……。"
  
  "不过现在他一个儿子都没有了,哈!"
  
  "从你口中说出这些话感觉可真讽刺啊,莱特……。"
  
  ……
  
  我叫莱特?
  
  索尔隆德、弗雷米莫……也许……我是莱特?某个战士?
  
  呵呵呵……就算不是,也相去不远了吧?好怀念的日子,那是我生前发生的事情吧?好想再回去一次啊……好想再晒一次阳光、再喝一口清水……好想再次拿着大剑在战场上奔走,毕竟那就是我的天职。所有的弗雷米莫人--所有的同胞们,大伙都期盼着战死沙场,我也不例外,好像除了黑烟泥血外再也没有归处之处……不过,事实如此。对吧,弗蓝,你我都感觉到了自己与世间格格不入,因此才会毫无顾忌地走上这条路吧?那是我们此生的唯一……没得妥协。
  
  可是我不像你想得那么坚强。有时候我也会倦怠、感觉彷徨,我总是告诉你,我想成为地主,可是事实又如何?事实就是,那只是个自欺欺人的谎言。
  
  在无数次在中幸存后,我身上的伤痛麻痹成石、也沉重如石,如果能背弃这条血脉,我可能早就卸甲归田了……但隐隐约约中,我听见祖先们的呢喃声,祂们的咒缚跨越千百年,追着血缘将我们困于血海之中,祂们让自己的孩子们睡不得、行不安,那些王八先祖将自己的后代卖给了战神,如今我们也随战神一同成了荒野幽灵,永世徘徊于生死夹缝。
  
  (嗡嗡----)
  
  ……烦死了……
  
  ……可恶……
  
  (嗡嗡--……)
  
  ……不、不!
  
  我才不要在这里等死咧!一定有什么对策吧,我在战场上打滚了这么长一段时间,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小的笼子都逃不出去?莱特、莱特兄弟,你不能在这边打盹啊!可是现在该怎么办?我该怎么离开?
  
  啊,让我走一下,也许绕一绕应该就会有办法了--绕啊--……
  
  「嘿,你们会不会说话吗?但至少听得懂人话吧?」我牢门外高大的蛇人狱卒说:「我快无聊死了,你们呢?想不想听我说个笑话啊?」
  
  ……真的?你理都不理?
  
  「真是群难缠的听众,好吧,让我想想……一则关于,关于狐狸的笑话,」我看见狱卒的腰间挂着一串钥匙,看来那东西就是我唯一的机会了,「小狐狸、哀哀叫,牠说:"老天爷,我快撑死了!谁来帮帮我!"……这时路过的好心兔子开口就问:"你吃了什么东西,怎么会撑成这样?"……你猜,接着狐狸怎么回答?」蛇先生乖乖,就这样继续站着吧,别理我,「牠说:"唉!就是你阿!",啊--!」
  
  「嘶嘶--!」
  
  「好,别激动,我闹着玩的,老实说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故事。」我悄悄退了几步,接着又放大胆子上前。
  
  要是我本来的武器还在……不过,老实说,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本来有没有带东西过来,只觉得腰间空空的像少了什么一样。也许我是在作梦,看这身装备,搞不好我成了某个国家的骑士了也说不定!这可真是远大的梦想,如果它能值几分钱就更好了。
  
  算了,这些都不重要。我又对狱卒囔囔着:「我渴了,给点水吧,不死人也是会想喝水的!放我出去,老蛇!我想要新鲜空气,这里好--臭!」
  
  太棒了,牠终于放弃理睬我了!毕竟我不可能打破牢房,面对这些生了水晶的铁栏杆,我最多也只能在这大呼小叫。
  
  「就这样?睡觉?你怎么能这么残忍?我在这个地方受尽苦难,而你却选择在我面前睡觉?」我藏着偷来的钥匙在门边继续说着:「我的火焰啊,你真是个冷血动物!你不但是蛇半,还是个冷冰冰的恶魔!听着,要是洛伊德天上有知,祂一定会让你内心再次充满耻义……祂要你懂得半人应该有的道德良知。醒悟吧,异教徒,别让黑影误了你的生命!贪婪与暴虐是你的原罪,但不是你生命的所有……仔细想想吧,你的灵魂中藏着洛伊德的圣火,祂正呼唤着你,要你别忘记火焰之民该有的荣耀。」
  
  索尔隆德的圣职们成天再说这种话,也不想想谁最喜欢战争,老是叫弗雷米莫士兵去打异教徒。他们就不能好好传递世界大同的理想吗?啊啊,算了,世界和平什么的才不是我这种人该说的话。
  
  (喀咑喀咑……)(砰!)
  
  哈!宝贝!吓到了吗?别把嘴巴张这么大,你又是吃虫的……啊、抱歉,搞不好你是,也许你是只蜥蜴而不是条蛇。
  
  赏了对方一拳后,我一手夺下了牠的大刀。
  
  --这把刀轻的不可思议,它明明看起来应该是个几十斤重的厚铁,可是拿起来却像把小弯刀一样轻巧……不过当我一刀砍下了狱卒的腰后,我这才明白不是刀子轻,而是我的力气变大了……大到不像个正常人。都是不死人了,还有正常可言吗?可是我明白自己的极限,我善用大剑却从来没想过它能失去重量,挥动斧头也一定能感受到离心力道,然而现在它却是轻的……这感觉好奇怪,丝毫没有手感。
  
  (嗡嗡----)
  
  啊啊!--……低鸣声比之前更响亮了,它像个号角一样让我的耳朵发疼,周遭的囚犯们再度哭号着,而我……啊……哈哈……水晶正在侵蚀我,声音越大,侵蚀的越急促。
  
  我是……我是谁来去了?……呃呜……我得停止这一切。
  
  一切的元凶就是你吗?你破坏了我的记忆,声音,但这是最后一次了!
  
  不久后,狱卒们从底跑了上来,但却接连与我擦身而过。牠们在逃命,为什么?此时,我看见尽头有一群蓝色的异物在从廊道中纷纷出笼,牠生着长长的岔尾与一颗充满触须的滑润头颅,怪物门溜出台下的廊道,晃头晃脑地在广上中彼此碰撞。怪恶心的。喔……牠们冲过来了,我的火焰啊,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怪东西?
  
  这是场恶梦,肯定是的,但什么样的恶梦我没见过?惶恐啊、不安啊……那些都是幻影,我只信自己想信的东西。
  
  「来吧,亲爱的!」牙一咬,我带着大刀冲了上去。
  
  异物的触手在墙与阶梯上扭动,那些东西带来了结晶,异物身躯之处都闪闪发亮;牠们的身子长如马儿,滑动的姿态有如水蛇,当我们冲突的瞬间,其缓慢却强力的动作扑上了台阶,顿时轰然巨响。我是不是对付过类似的东西?牠们是不是可以吃呢?我像切梨子一样砍断了异物的身躯与触手,剎那,牠便消散成烟。
  
  是的,牠们称不上是强敌,只要我的身体是个超人,那些怪物就拿我没办法。
  
  (嗡嗡----!)
  
  可是……呃--该死!声音竟然还能再增强?啊、身体好痒……抓不到……这天杀的盔甲脱不下来!
  
  (噗磅!)(刷锵--!)
  
  突破!大胜利!虽然……
  
  ……好痒,但已经没……没……啥……
  
  我在……
  
  "你一直都在进行这种事吗?"
  
  "是。"
  
  "所以,你有什么理由不跟我分享?"
  
  "我没必要让你知道,弗蓝,老实说,我根本不想跟你讲这件事。"
  
  "你不能每次遇到重要得事情都想这样一语带过!……嘿,我是你的兄弟,对吧?"
  
  "正因为如此,懂吗?现在,离开这,别让其他伙伴察觉到了……。"
  
  "你们怎么会认为这种荒唐是真的能成真呢?"
  
  "只是一场美梦罢了,傻小子。"
  
  "既然让我听到了,那就算我一份吧。"
  
  "不。"
  
  "都多少年了,你还不信任我吗?"
  
  "呵呵呵……我说不,是因为你天生就不是个当坏蛋的料,你天真的像个笨蛋、诚实的像个白痴,让你加入只是徒增麻烦。"
  
  "莱特--"
  
  "不,不行。走吧,快回去,等会儿我们在墓园碰面。"
  
  ……莱特。那个人在呼唤我。我不能忘记--现在还不是失忆的时候!
  
  回忆唤醒了我的步伐,我再次向前,朝着楼梯尽头前去。音源,它在一处大露台上,露台搭建在异物们所待的房间上方,尽管只要靠多接近一吋,我身上的结晶就会多长一些,它们几乎要夺走了我的行动力,不过我还能撑下去,我--我是荣耀的弗雷米莫人!爬上去,快上去爬上那只梯子吧!
  
  啊、就是你吗?该死的大喇巴!
  
  (砰磅!)(嗡--……嗡嗡……)
  
  成功啦!呜呼--……啊,抱歉,我没注意到你们。
  
  --好吧,现在我有更多的架得打了。来呀,我都快等不及了……谁想当第一个?我可没你们以为的那么脆弱!
  
  我是大无畏的不死人,怪胎们!
  
  (锵轰!)
  
  台上有三只敌人,两只高大的蛇狱卒与一只较为纤细、但也没小到哪去的四手蛇人,前者力量强大又占有体型优势、后者则拥有抛射雷电的能力,然而这些我都看在眼里,一点不漏地记住了……好像自己曾对付过牠们一样。过去我怎么胜利的?也许是一番苦战、在压力中求存,可是今天我却没有任何感觉,此战只是儿戏。
  
  一刀弹开了狱卒的攻击,剎那,另一位狱卒的刀刃已切至我的颈间。雷光与刀锋包夹,但无碍我翻身闪避。
  
  (锵轰!)
  
  底下传来了阵阵骚动,我猜是跑走的狱卒又回过头来了,牠们正准备加入战局。转眼间,四把焰形大剑朝着我的四肢袭来,参杂雷鸣、闪光--
  
  (锵锵!)(锵咂!)
  
  可是也不过如此。我的心跳要比你们任何蛇人的怒吓还要大声,它是战鼓,是我存活的证据!
  
  --战士们,大步上前,我们要让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要热闹!
  
  (--锵!)
  
  哈哈哈--!……这不是力量带给我的疯狂,而是鲜血,我渴望已久的生命……不只是生命那么简单,它就是我,杀戮生下了我……杀戮……
  
  ……不对,我不可能是这种愚昧的家伙。冷静点,认清它、控制它,掌握自己的意志,战士,不死虽是背弃诸神的罪过,但它不是你抛弃人性的理由。那东西不值得你疯狂。
  
  (锵!)
  
  你是战士,但不是疯子;你是魔鬼,但不是怨灵。
  
  (锵锵!……)
  
  ……
  
  ……我明白了,这就是不死吧,是再多的血肉与厮杀都无法满足的深渊。莱特,或现在名为莱特的我,你撑过去了。
  
  ---
  
  而后不知又过了多久,此地没有光阴,穹顶的日光无止、空气的冷冽无尽,我在蛇狱卒们的尸体上休息了好一阵子,但这段期间再也没有敌人过来了。
  
  它们的血让露台脏污不堪,我的身躯亦让它所污染,鼻腔填满了蛇尸散发的臭味;然而,虽然腥臭令人难受,但血液滋味却很美妙,它让我想起了许多美好时光……第一次的自由、第一次的苟延残喘,我的记忆就是战争,麻木的恐惧已经成了这副躯体不可或缺的养份……是我存活的唯一理由。
  
  终于,我准备动身了。
  
  经过一阵搜刮,我寻找所有可能利用的钥匙与装备,接着才匆匆离去,但才下了爬梯,我却注意到了两件……或者许多我刚才根本没感觉到的怪事。
  
  首先我在放满齿轮零件的广场中瞥见了许多杂物,也许这里的囚犯身上的东西财物都被搜挂到了那里也说不定,此时我见到一个腰带,系着囊袋与木盒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熟悉,可是我却觉得那不是我的东西;再来,我看见梯下的小避屋中还留着两只躲在角落的异物,异物所面对的铁栅栏后头还关着一个人--最后,我想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方向充满了谜团,原来栅栏得最后头还有个东西在招唤着我……那是什么呢?
  
  取走腰带后,我架着狱卒的盾牌与大剑接近两只异物所在之处。然而我们没有战斗,实际上牠们一直再躲着我。是因为恐惧吗?也许是吧。最后,我放大胆子接近那名椅着铁闸的囚犯,他看起来像是个人,至少是我在这边见过最正常的人形生物。
  
  我问:「嘿,安好?」
  
  那位带着大帽子的人类动了动身体,接着,他反问我:「可安好?」
  
  「其实我有点困惑,对于现况。」
  
  「我也是,真不晓得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得被关进牢里。」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年纪,慵懒且满不在乎,但口音清晰、文法确实。那位老兄可能是个学者,至少是个读书人。
  
  「我是……我应该是,弗雷米莫的莱特,请问尊姓大名?」
  
  「我是彼海姆的罗根,很高兴认识你。」虽然罗根嘴巴上说高兴,可是听起来好像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。突然间,他又开口问:「你说你是弗雷米莫人?」
  
  「如何?」
  
  一会儿后,罗根回答:「不如何,只是感觉到有些小小的惊喜,但不是对你的出生感到惊喜……我问你,你真的知道自己是谁吗?」
  
  好问题,这个问题问得太好了。「老实说,我不太确定,但……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在乎。话说,你知道你的牢房末端有些什么东西吗?」
  
  「尽头?一具特别的尸体罢了……喔,我明白,你受她所牵引,一如飞蛾扑火。」
  
  「别卖关子了,我可没闲钱能买下你的诗集。」
  
  「呵呵呵……不死人啊,你注意到的不是尸体,而是防火女的灵魂。正如你让火焰所引诱,身处黑暗的我们总是对那道幻影魂牵梦萦……也许正因为空无,所以才渴求任何相似的实有,于是,对火焰是如此,况且是孕育火焰的防火女?」
  
  「哇喔……你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啊?」我真搞不懂他在讲什么。谁是防火女?她又是什么东西?……不过他说的对。
  
  罗根看了我一眼,他空无的眼神从帽缘中露了出来,接着他说:「另一位战士应该懂得更多,我的朋友。所以,战士莱特,你想要她吗?」
  
  他说的很正确,我的双眼离开不尽头的某个存在。她在呼唤我。「我……想要。」
  
  「如果你救了我,你也能拿到你的所爱,这岂不是一举两得?」
  
  他说服了我,真的,但我的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,而且那位先生也开始让我感到心急了,毕竟罗根……他好像也是个不死人,假如他先我一步夺走了那东西……一想到这,我连手中的钥匙都拿不稳。快啊,到底是哪只……哪只钥匙才能打开它?也许我该来硬的。是的,这才是最佳解答。
  
  (锵嗯!锵嗯--!)
  
  不,不是。我错了。
  
  「……啊,朋友,你太操之过急了,」罗根让铁闸的巨响与振动弄得头昏眼花,随即,他起身退了几步,「你怎么能以为单凭一把铁器就能摧毁结晶之物呢?这里的对象都是让晶尘转化的非凡存在,就算你是个强大的不死人也不可能轻意破解啊。」
  
  「但这招一向有效!」
  
  「在罗德兰无效。别跟我斗嘴,我最讨厌和愚者争辩了。」
  
  在罗德兰无效……说的真好听……嗯?「这里是罗德兰?那个故事书里的罗德兰?」
  
  「这个地方一直很真。至少对不死人而言是如此。」
  
  哇……真是太棒了,罗德兰,传说中的冒险之地……等等,我是不是已经……这下感觉真的不对劲了。「你能告诉我这个地方又是哪吗?」
  
  「这里是西斯公爵的书房啊,朋友。我想你也是为了某种事情才来的吧……不惜与白龙的诅咒为敌也要闯入此地。你失忆了吗?还是你仅仅只是没有这段回忆?」
  
  「我警告你,别轻易试探我……」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?白龙、西斯、公爵……我……我怎么了吗?
  
  「你是谁,你记得自己是谁吗?」
  
  「我是莱特……是莱特,老兄!」对,一定是这样,就这样想吧,「讨伐背叛者西斯的战士莱特!哈,我想起来了,你一定很失望自己没有让我产生混乱吧?」
  
  「为了谁而起义讨伐呢?」
  
  对啊,为了谁呢?我到底是为了谁才来做这件事的……可是这个任务很重要,我知道它应该要很重要才对。「……也许我做了就会想起来了也说不定。」
  
  「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……好了,我的提问到此结束,现在,请加快脚步吧,我在这里已经待腻了……那些知识在呼唤着我。」
  
  「可是我要去哪找钥匙,我的直觉明明白白地说了,在这找钥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!」我拿起手上的钥匙串在是对罗根强调着:「我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,况且我连这扇门的钥匙它长什么样都不知道。」
  
  「嗯嗯……我明白了,战士莱特,你不可能知道我的解答在哪,」他盘腿而坐,接着又说:「你只是个幻影,连探索的意志都没有。」
  
  「如果你再这样讽刺下去……」
  
  「我不讽刺,我只是在说事实。谎言对知识与魔法没有任何帮助,莽夫莱特,你得记住这点。」
  
  「魔法……真有趣,魔法师?我就知道!除了魔法师,谁还会向你们一样故弄玄虚呢?你们都是群怪胎--讨厌的家伙,弗蓝都是因为你们才变的怪理怪气的!当时我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才把他交给魔法师教育的啊?」罗根的态度与身份让我记起了那件可笑的小事,那时我想让弗蓝识点字,其实我本来也只是想让他不让些浑蛋给哄骗而已,谁知道那名魔法师竟然还交了那些软弱的知识?真是可恶至极……战士才不需要几何学跟逻辑学,弗蓝就是因为学了这些东西才整天郁郁闷闷的!「……把我可爱的小兄弟给还来,你们这群不踏实的茧居族!」
  
  只是我骂着罗根又能怎样?他又不是弗蓝的老师……况且我早就骂过季维了。唉……然后我反过来被季维训了一顿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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