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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节.病源

第八节.病源 (第1/2页)
  
  防火女、防火女,你的火焰即是荣耀,葛温之焰因你而苏醒,从此社稷永固;防火女、防火女,你的火焰即是生命,人性之光因你而凝聚,从此世间常明。
  
  他们说:防火女,你的一丛篝火点燃了希望,神意终于传到了凡人手中,自此,八方邪灵已不足为惧。
  
  然后,他们又说:但也因为你,你的一丛篝火点燃了末日薪柴,围绕在火焰前的人们已不能无知度日,他们的笑脸里总是藏着阴霾、喜悦中总是渗着忧愁,因为那把火焰是葛温的神喻,在最黑暗的时候,祂的力量支持着迷惘的人们不被击垮;但有天它必然会熄灭了,到时,这个世界又会如何?所以,防火女、防火女,人们将这份神圣的荣耀交付与你,但愿你也能用你的生命与灵魂去呵护它、喂养它,让它闪耀如初,直到世界终结之后也依旧明亮。
  
  啊啊--……防火女啊,我们的圣处女、我们的家园之光……。
  
  ---------------
  
  杰纳尔、杰纳尔,这玩意儿就是那条尾巴吗?是不是每只大怪物的尾巴都会变成这副德性?
  
  当然,我没这样问他,因为这只会显得我很愚蠢,明明都在这混了这么久了,却什么都不知道……但事实如此,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,多到不知该从何问才好。然而……有些事实早已分明,从这一刻开始,我不能再对它们视若无睹,假装自己仍一无所知。
  
  啊……我的人生,是不是该好好地面对它了呢?就算毫无意义,但它却仍是我的一部分,构成我伫立、说话、思考的因子。
  
  就好像老师讲的一样:历史,它是一种很个人的事情;它是一种十分简单的道理,所谓的历史即是生命,我们无法否定、也不知从何否定起,大伙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记得它,然后任它远去……记得,你站在这,学习文字与语言的艺术,正因为你是个有历史的人。
  
  哈哈哈……魔法师、而且还是业余的,那家伙总是说些故弄玄虚的话。但我不否认他很聪明。
  
  「呦,朋友,看起来是个捷报喔。」杰纳尔这次不坐在那张布幔上了,他蹲在广场的浅水坑前,看起来似乎在研究水中那些黏稠的玩意儿。
  
  「……是啊。」抱歉,我有点累了。
  
  「你累了,我了解,大伙走到这都累了。」
  
  没错,杰纳尔,累毙了。
  
  「盾牌好用吗?我只能祈祷它派得上用场,然而刚才的混乱听起来不像是能靠一张小盾牌就挡的了的事。但无论如何,你回来了,活蹦……也许是不太好,但总算是还没死,对吧?」
  
  也差不多了,老兄。
  
  (锵喀!)
  
  武器……算了。
  
  (……锵隆咚……咚咚……)
  
  (叩啰啰--……)
  
  吓--……呦,这东西,你要的尾巴。抱歉,它现在看起来不像是条尾巴,但我发誓,这玩意儿曾长在贪食魔龙身上。大概吧。
  
  「啊--……哈哈、哈哈哈--原来它的真面目是把大斧头啊!」杰纳尔似乎很高兴,至少声音上是如此,「介意我拿来看看吗?喔,谢谢……嘿--咻……嗯嗯……嗯--嗯嗯……这就是古龙后裔的力量吗?是的,我想就是如此,古老而纯粹的生命酝酿其中……贪食者,这东西就和你一样大巧不工。」
  
  你高兴就好。
  
  「这辈子有幸见到此等罕有的武器,成为不死人也算值得了。」他说:「你了解吗?我穷尽一切就是为了探求世间珍宝,但所谓的珍宝不只是那些金银翡翠、精工艺品,它们都只是俗物,是被冠上"高价值"的普世标准,可是有些东西不能被衡量,它们是个珍宝、却远远超出价值一词所能涵盖的范畴……它们是一种巧合,你理解吗?珍奇逸品的概念在于它的存在与来历,在于它是否见证了什么……若时机吻合,届时,就算是个破耙子也能成为神器。」
  
  他真的非常高兴。杰纳尔一定是那种一开了话夹子就停不下来的人,那种人根本不在意旁边的听众是否专心,搞不好就算没有听众,他也能自得其乐地讲下去。艺术鉴赏家真可怕。
  
  「我想你会懂的,因为你也是这样的人,能为了某件不可捉摸的事情而付出一切,然而却又很务实,你的眼睛中只愿接受真实存在的可能性,所以你想追寻、愿意追寻……啊--……但愿在我能在无尽的时光中一览宇宙的历史,无论是人类的诞生、或世界的终结,在不可量的稀品珍物中,肯定有着无人知晓、尚未厘清的秘密与历史存在,愿我在获得不死的当下即能拥有一窥它们面貌的能力;然而在这无尽的时光中,我能遇上多少巧合?我又能接触、能见证多少奇迹的诞生?」
  
  好的、好的,怎样都好,现在我想只想赶快回去找那把钥匙。但老实说,我根本没力气去翻那条龙的尸体,而且它好臭、臭到我的鼻子都快萎缩了……。
  
  「虽然心魂无涯、却苦于双手有限,有时候我必须告诉自己,我不可能将世间万物囊括于怀中……所以,有时候我也会告诉自己,"这样就够了,只要我看到它、知道它曾存在于某个地方,这样就够了"……我的朋友,那你呢?你是否也曾存在着与我相似的想法?」
  
  ……啊……。
  
  (碰咚!--……)
  
  ("我见证了历史。")
  
  希望你有察觉到,我想我真得快死了。
  
  很荣幸我能为你做到了某些事情……但是,现在,你就快走吧,杰纳尔,也许我接下来就要变成活尸了。我明白,就跟那位骑士一样……我……就要死了,即将成为一个祸害。
  
  ("我见到了你。")
  
  ……快走……。
  
  ("别担心,朋友,你会好起来的,就像只野牛、像只野马、像只在草原上奔走的野狼。")
  
  ……你的话可真多……。
  
  ("来吧,握着它,这是你的报酬。好好睡,朋友,有缘再相见了。")
  
  ……没问题,我会在……在哪?算了,就这么算了吧……。
  
  晚安,杰纳尔。
  
  ---
  
  "别担心……你永远都不需要担心。"
  
  "认清事实吧,老兄。"
  
  "保持沉默,什么都别提。"
  
  "我不都一直这么做吗?兄弟?……我还以为自己能躲一辈子,但一辈子又有多长?"我无法想象自己还到底有多少时间,但就在秘密被揭发的当下,我才明白,时间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,"它很长--很长……长到我无法想象……兄弟,今天这件事是注定的,早晚都要被揭发,而现在让你先一步发现了也不错,至少有你能替我送行。"
  
  "但不是现在,傻小子,不是现在……因为接下来我们还有大事业要做。"他看着我,那个人的眼神永远这么坚定。可是他也会彷徨,忧愁也从未少过,然而在我面前,那个人总是展现出他最坚强的一面。是因为自尊心使然吗?你真是太好面子了,兄弟。
  
  "那荒唐的事业?你们是认真的?"我勉强笑了一下,但我感觉到那双眼睛是炙热的,让恐惧所遮蔽。
  
  "是很荒唐,但就快成真了……因此,你得撑下去,为了我们的家乡,为了我。"
  
  "我会害死你们的!"
  
  "害死我们?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。"他拍拍我的肩膀,并说,"好了,就无牵无挂地前去伯尼斯吧,展现你的武艺与意志给那群大家伙瞧瞧。你要成为一个骑士了,小子!"
  
  "骑士……。"
  
  过去,这个军团里也出现过许多不死人,他们都发了狂、成了可怕的怪物,而我曾杀死过其中几个人,其中包括我们的朋友米格尔,因为他也疯了,就像其他不死人一样,为了血肉与灵魂而疯狂。在许多地方……在这个不吉利的团队里,不死人是比瘟疫还可怕的祸害,它会害死我们、让整个组织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,于是大伙总是毫不留情,试着将所有的变质者都一一屏除……就算是亲人也一样。
  
  没关系的。我们总是告诉自己,这是个行为是基于生者的荣誉,毕竟成为了不死之身就跟死了没两样--那个东西虽会动、但却永远不是活的,不死人仅仅是一具让邪灵附体的尸骸,而尸骸行走于世间就是污蔑生者的尊严,所以我们要让它安眠、永远地离开与人世隔离……
  
  这是我们的正义,与世间洪流不谋而合;然而,不如说,如果不这么作,我们就无法乘洪流而走,无法成就大事。所以我们不可能留下不死人,这是为了弗雷米莫、也是为了所有被压迫的异民,大伙想一偿百年来的痛苦与恐惧,为此,我们甘愿付出一切,纵使步入深渊……也甘之如饴。
  
  可是现在的我在做什么?我是为了谁而苟且于世上?我有什么权力能这么作?
  
  "不要多想,傻小子,好好的过日子……然后有天把他们过来,让伯尼斯人也成为我们的伙伴。"
  
  "你会后悔的。"
  
  "先别让自己后悔吧,骑士大人。"
  
  现在,我又该怎么响应前辈的愚善?是要感谢、抑或咒骂?我不知道,就连现在也不明白……也许是因为我根本没资格开口回应他,因为我一度想杀死,那个受不死所腐蚀人格……不,我本来就是那种人,那种渺小而卑劣的人物……因为我是这样的人,是一度想杀死前辈、意图让秘密永远深埋土中的烂人,所以我根本没有资格开口说任何话……。
  
  我只能假装自己像个悲剧人物,在他面前,我的一举一动都是欺瞒……口头上说的豁达,心里却满是疙瘩。
  
  为什么是我?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?
  
  我做错了什么?谁注定了这个未来将万劫不复?
  
  难道……难道没有任何方法了吗?从此太阳将离我远去,世上万物都将敌视我、直到永远?
  
  我不想成为不死人。
  
  我不想消失在地牢。
  
  ……我不愿……失去一切。但我的一切又是什么?……我曾有过任何东西吗?
  
  ……哈哈哈……哈哈、哈哈哈哈--……。
  
  哈哈……。
  
  ……
  
  ……两个月后,在一个白昼、仲春的破晓,我随同大队长灰塔一起前往伯尼斯边境。我们驾马从伯尼斯城之东离去,延着仲夏河一路南下。
  
  灰塔就跟前几次战役中的他一样,那个人有些急躁,与前辈的沉着截然不同;那位灰塔先生为人精悍,与前辈的厚道差异甚大。不过他是个好人,至少曾是如此,就跟所有我认识的好战士一样值得追随,只是我不懂自己到底是因为灰塔的大名才想加入伯尼斯、还是仅仅是为了一个名号……也可能,我只是想要离开,试图摆脱某些纠葛一生的恐惧。但我注定要为它们所苦,然后如同瘟疫一般将自身的不幸给散播出去……到哪都一样,这份生命注定永远黯淡。
  
  但我告诉自己,别想了。别想了,没有人知道你的小秘密……这么作是为了大家好。
  
  "很紧张吗?"灰塔问道。
  
  "一点点。"
  
  "没想到你也有紧张的时候。你们兄弟俩都一样奇怪,可是我很欣赏你们这种性格。"
  
  "谢谢您的赞美,长官。"
  
  在这趟路程中,他偶尔会对着我说些事情,描述国境的风情,或夸耀伯尼斯的威武。当然,后者居多。
  
  灰塔告诉我:"伯尼斯的强大在于它的纯粹,这里的战士穿着箭与矛穿不透的钢铁装备、手持令人畏惧的沉重武器,而伯尼斯的骑士更是力量的具现,他们的存在告诉世人,力量超越了一切,所有的抵抗在巨大的冲击面前都是徒劳!"
  
  不久后,他又说:"……虽然人们以为我们这些战士都只是群不懂技巧的蛮兵,因为我们总是想着如何精进自己的体力与装备,但事实上,为了支配那身超乎常人想象的武装,伯尼斯的士兵们不但需要力量、更需要精通力量的技巧;于是它是纯粹的,只有当一名战士熟悉了所有技巧,他才能使用最直接、也最有效率的打击,因为他们了解到,再多花俏的技术都比不上致命而骇人一击。"
  
  我身旁的领导者不再是前辈,他早在上个月时就已经往西边的战场出发了。但我不想念他,因为一看见他,我就会想起自己的秘密被揭发的那一刻。
  
  "听说你是米莫人?"突然,灰塔问道。他刻意让马儿减缓了速度,看起来似乎有意要谈谈这件事情。
  
  "是的,长官。"
  
  "弗雷米莫,那不是个正常的地方。"
  
  "很精确的形容,长官。"
  
  灰塔回头看了一眼,跟其他地方的人不同,他就只是看着我,不带任何同情与厌恶。他说:"--伯斯尼,他之所以强大,不但是因为它纯粹、也因为它很复杂,你在这可能遇到任何地方的人,而大伙都只有一个共通点,那就是勇猛与强壮。欢迎你加入,小子。"
  
  "谢谢您,长官。"
  
  "但你不特别,在这里,没有人是特别的--希望你别忘了这句话,新兵。"突然,灰塔笑了出来,接着他又说,"不过对某些人来说就不一定了。你得注意小塔尔卡斯,那家伙不喜欢你或你的旧同事。"
  
  "一个小孩?"
  
  "是的,他是跟在大老板身边的侍童,一个被故事书给冲昏头的小男孩。而你很显然不是故事的主角……顶多也只能称得上是小反派。小心,别让他把你给撂倒了。"
  
  "我会仔细注意的,长官。"
  
  "好了,我还有什么没跟你说的吗?对了,这条是仲夏河,沿着它,我们能一路通到卡塔利纳。有机会你也能过去看看,那地方盛产茄梨与洋葱。你懂吗?洋葱!哈哈哈--"
  
  很好,让我继续假装下去。"请问长官,我接下来要被发配到哪?"
  
  他说:"跟着我。"
  
  "是的,长官。"
  
  骑士灰塔。我看着他的背影,深信他是我这一生第一个、也是最后一个主人,从此我将不再飘泊,藏在皮囊之下的丑陋人性也能获得宽恕。
  
  这个秘密会陪着我,陪着我度过无尽的未来。假如此生有幸,但愿我能见证故土的复兴……也许此时此刻我之所以留在这,一切都是为了弗雷米莫吧,为了它而奋斗,督促自己必须在伯尼斯的军队里力争上游,然后有天我要高举旗帜,将令着自己的军队向索尔隆德的不义宣战。但我却觉得自己像个旁观者……我乞求自己必须像个旁观者,如此才能将不死诅咒与二十年来累积的混乱一同分割出去。
  
  真是太可笑了。
  
  ("确实是太可笑了,我的小狗狗。")
  
  ……黛安娜……?
  
  ("弗雷米莫已经毁啰,亲爱的……毁在你们手中。")
  
  ……已经毁了吗?毁了啊……。
  
  ("就是这样,你就快点认清事实吧。晚安、永别了,我的骑士大人。)
  
  ……是的,永别了,我的挚爱。
  
  ---
  
  伯尼斯之行,你已遥遥远去;人世的家乡,你已遥遥远去。
  
  当双眼睁开,剎那间我便失去了一切。关于执念、关于归属、关于所有支持这副身躯存在的想象。
  
  但我到底失去了什么?我曾有过能失去的东西吗?
  
  水流声仍在小广场的尾端隆隆作响,臭味与秽物依旧,它们填满了整个厅堂,直到破碎的栅栏之前;过了一会儿后,我才意识到这里没有篝火,死亡后的我没有神奇地移动到任何地方,这副身躯与意识还留在病村的大门前,而且完好如初。
  
  杰纳尔呢?他走了吗?……还是他从来没存在过?
  
  也许打从我抵达这个大门前就开始了一场梦境,不管是恶灵、杰纳尔或魔龙,那些际遇都是只无聊的幻想在作怪……我早就疯了,没错,没有比这个更合理的解释了,所有的一切都是幻影。既然如此,那我又是为了什么留在这?一个传说?一个……梦?
  
  是的,一个骑士之梦。
  
  ……。
  
  (喀锵……)
  
  ……斧头?
  
  石像鬼……看来有些事情是挺真的,这下可真不知道要开心还是难过了,杰纳尔。
  
  好,就继续走吧,让我们再试试看,试着完结这么梦境。当第二钟敲响时,所有的恶梦都将终结……假如它真的存在。
  
  ---
  
  肮脏的钥匙,肮脏的铁闸栏。
  
  (喀嚓……)
  
  肮脏的地下世界。
  
  (咭嘎--咕隆……隆…….)
  
  我这就来了。
  
  ---
  
  疾病之村灰蒙而充满恶臭,它构筑在罗德兰的岩壁与巨大基桩中,是个由破烂木栈道所构筑的空中蚁穴。
  
  此地有活尸,但同样不懂人语、毫无理智。实际上我永远无法知道它们到底是不懂、还是不愿意说,群聚在那的人们各个残暴狰狞,受瘟疫与饥饿所苦,所以一见到活人,他们就只想把对方给吃下肚--可是他们不吃自己人,也许是因为那些病人不是单纯的活尸,而是一群曾有过组织的地方居民,残存的记忆中还记得身旁的同类是如统伙伴一样的角色存在。于是我不敢断定,它们到底是真的活尸、还是仅仅是发狂的活人。
  
  那些人训养着会吐出火焰的异种生物、使用着比巫毒还要更可怕的毒素。不知多久以前,或许那些人还有过真正文化,刻在桥基与岩面的文字诉说了一切,他们试着告诉不幸进入此处的同伴或食物,这个地方有多么诡异、多么地无力;然而他们也画了一些美好的图画,一棵树、一朵花、或一颗闪耀的太阳,我想那些人还信仰着某个无法触及的事物,其中也包括了火焰与天空。
  
  此处也有篝火,它就设在平坦坚固的桥墩台基上,不难想象,这里的不死人与病人也需要个能休息的地方,可惜这边的篝火已经点不着了。我不明白,为什么就只有这里的火焰无法点燃,难道是因为没有个看火人的缘故吗?但在不死院、在底层,这些地方都有火焰……美好的光辉。
  
  是啊,不懂得事情太多了。
  
  此处没有风,它就像个大釜,所有东西只进不出,而越往下、温度也越高,蒸腾的臭气在空中滞留不前,同时间奇怪的火焰生物也跟着剧增,牠们的样貌远远超出人类的想象。
  
  有一次我从破损的木台摔到下层的平台,脚还没站稳,一转眼就看到了一个生着蚊子翅膀、巨大如牛的畸形蜘蛛。那是只不成样的怪物、不存在世间的活肉块,但当我把牠杀死后我才确定,那东西可能也曾是个人类,因为牠前肢长人类的手、后肢的尖锥藏则退化不全的脚指头,仔细一看,牠巨大的身躯像张脸,柔软、并生着奇怪的粗毛根。牠不是特例,接下来,我路上所见尽是那些怪蜘蛛与病虫的影子,原本病村的居民在下层都已不见踪迹,他们就这样消失了,不留半点痕迹。
  
  难道那些巨大的怪虫都曾是那些病人?如果是的话,那又是如何变成了今天这副德性?
  
  爬梯一阶一阶向下、温度一点一点攀升,往外头一眺,那片暗褐色的地面就在不远处,也许那不是个干土、而是湿地,因为它反照着些许光泽。来自天空的光芒,在这边、这块大深谷中,抬头就能瞥见些许光辉,然而那比起下街还更要遥远,虽然没有雾气、却朦胧模糊,尽管昏黄的光源仍然夺目、却无法照亮此处的半块土地。那片天空好远,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。
  
  ---
  
  (……咚、咚、咚、咚咚……)
  
  长之又长的梯子。
  
  (……锵喳!锵喳!)
  
  数不清的巨虫与毒物。
  
  (……咚、咚、咚、咚咚……)
  
  我的尽头在哪?
  
  好热……底部就在眼前了,然而大量的沼气熏的我难以呼吸,就连睁眼也很困难。但除了沼气与湿臭,这里还有什么?哈,这地方什么都没有,放眼望去不过是一片泥沼……庞大而肮脏的温水泥床,让各种蚊虫与怪蜘蛛所占据。我猜罗德兰的废水最终都流到了这,所以它才会是疾病的来源……是整个神土最不光彩的角落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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