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节.公爵（後篇） (第1/2页)
　　
　　……我开始害怕了。
　　
　　深刻的恐惧、虚无的恐惧，尽管我想说是因为此地的薄雾令人心神不宁，但这不是事实……我在对着谁说话呢？这里没有别人，只有我与我残存的意志。
　　
　　名为中庭的绿地没有道路，低矮的草、单调的树，起伏的丘地让它看似天然纯粹，只是个恰巧划入馆中的野地，然而这里存在着一股怪异的氛围，像是有人刻意创造了这片自然景致一般。不过最让人不明白莫过于那些结晶生物了吧。
　　
　　（乒铃乒铃！）（乒碰！）
　　
　　它们放出的结晶彼此碰撞，其音清脆如琉璃粉碎；它们无指的手锥重击地面，其冲击沉如山崩。对上那些东西，我最庆幸的是它们的动作十分缓慢，而且那颗大水晶尖头没有半点智慧；然而，令人厌恶的是，它们的身躯又厚又硬，我必须在同一个地方砍上三刀才足以让它断裂。
　　
　　那些东西行为驽钝，但警觉心却很强。绕过几棵大树、几个土丘，结晶怪物毁了这里的景观，树干倾倒、土坑满布，可是我还受半点伤害，而且只要不进入怪物们的警戒范围，那怎么走都无所为；只是，后来在这些散漫的蓝色怪物中，我被一个琥珀色的异变体给盯上了，但要说怎么样的异变，实际上也只是颜色不同、体积稍大了些，尤其是那颗水晶头，真是大的匪夷所思，但其余的都跟它的伙伴没两样……真的没两样吗？我是第一次见到琥珀色的水晶巨偶？还是第二、第三次呢？难道我早就来过这里了？
　　
　　（锵锵！锵喳！）
　　
　　不，别现在产生混乱，莱特，抛开一切、专注眼前。不管罗根说什么，就随他去吧，你只要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……完成它，你就得天命。
　　
　　（－－锵喳！）
　　
　　就跟往常一样，它粉碎、它消失……
　　
　　喔、喔－－哇……洋葱下凡……啊、不，那是个人类。真的人类吗？我讶异地愣在那，看着从水晶中蹦身而出的重甲骑士，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　　
　　他是另一个敌人？另一个失常的不死人？那个卡塔利纳骑士到底是怎么被关在里头的？
　　
　　「……喔，抱歉，我这样子真是太难看了，」他－－不，是她，那位女骑士开口说：「虽然说队长总是讲，卡塔利纳骑士不怕任何丑态，可是就这样摔到地上似乎又太不堪了些……嗯……请问，是您救了我吗？」
　　
　　我点点头，顺便出手帮了牠一把。
　　
　　「谢谢，我是说，真是感激不尽！您好，我是卡塔利纳的吉克琳德，加上这次，这是您第二次伸出援手了，我一定要好好答谢您才行。！」
　　
　　「我是弗雷米莫的莱特，很高兴认识你。」不行了，我脑袋里都是关于洋葱的笑话。也许我真的得好好笑一下才对，大笑有益身心健康，特别是对现在的我来说。
　　
　　「我也是，老实说，我还真没想过自己能从结晶里脱身……」吉克琳德把手上的大剑插在地上，接着一会思考，她才又开口：「……不知道怎么回事，我就这么被困在结晶里……虽然里面其实还蛮舒服的，但完全动弹不得的状况实在令我伤透脑筋。」
　　
　　她给人的感觉很悠闲，就像某个人－－不过又跟那为某个人不同，吉克琳德的脑袋还算清楚，听她说话的方式我就能明白，那位女骑士是个心思细腻的女人。到底是像谁呢？过去的伙伴中，有谁跟卡塔利纳有关系？不不不，不是身份，是样貌……可是我们穿的都是布衣皮革，根本没人有那种大钱去弄一套板甲，况且还是卡塔利纳的波浪金板甲？这样子的东西都足够买下三四块良田了……
　　
　　「对了！莱特先生，」突然，她说：「如果您也在这探险的话，也许您会认识我父亲也说不定，他穿着跟我一样的甲冑，我想应该很显眼才对……。」
　　
　　一样的甲冑……我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穿这样子装备的人，倒是伯尼斯与卡利姆地方－－等等，我……我好像真的遇过这样子的人，那是我之前冒险时遇到的事情吗？
　　
　　「我……我想是的，我知道有个人……他……你说你父亲叫什么名字？」我问。
　　
　　「他叫席格麦雅。」
　　
　　席格麦雅、席格麦雅……对，对！我认识他！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，我明明知道……我明明知道他的名字，但我只是知道！那不是我的记忆，但那又会是谁的？
　　
　　「莱特先生？您还好吗？」
　　
　　「我很好！我知道他，那个席格麦雅！一位老是喜欢打站着瞌睡的中年人。」不，那不是我说的话。谁在用我的嘴巴说话？
　　
　　「啊……那肯定就是我父亲没错了！根据母亲的说法，那是他当上巡守前就养成的习惯……果然我父亲也来到了这个国家了。」
　　
　　「他还很喜欢说冒险故事，不过那些故事确实很精彩。」到底是什么故事？你说啊，我从哪听到了这些故事？
　　
　　「虽然这样讲很扫兴，但那些故事有时候被父亲大人夸大了不少……虽然是很有戏剧效果，可是太夸张了！」
　　
　　「说故事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？哈哈哈－－……哈哈哈……」不要想摧毁我……我不会屈服的……我是战士莱特，拥有你无法试探的意志。
　　
　　「莱特先生，你怎么了吗？」
　　
　　吉克琳德，我无法跟你说我到底怎么了……我失去了主控权。「不……还过得去。」
　　
　　「愿火焰赐福，善良的莱特先生。好了，事不宜迟，我这就出发去找我父亲了。在此我还要向您再至上深深的谢意，虽然现在我没办法实际给与您帮助，但……」
　　
　　「不，没关系的，你就快出发吧，老实说我也很担心他的安危。」
　　
　　「唉……少根筋的父亲总是糊里胡涂的，现在还让您劳心费神……。」
　　
　　「毕竟那就是席格麦雅，不是吗？」
　　
　　「希望他这次能好好待在原地不要乱跑，不然不知道又要给谁添麻烦了。那么，莱特先生，十分谢谢您的好意，我这就出发了！」
　　
　　对，快去吧，小女孩……。
　　
　　吉克德琳快步离开中庭，不一会儿，那个女骑士消失了，不是从我的视线，而是自这个世界……她……她可能不是活的？也许她也是罗根所谓的不同世界的人……不，不要再提起罗根了，都是因为他！他下了诅咒……我想非所想、知非所知……我让他口中的影子给蒙骗了。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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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……嘻嘻……不然还有什么可能？……蒙骗……一定是这样子，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了。
　　
　　一切都说得通。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。
　　
　　在森林的另一端，树与草都染上的结晶尘埃，没多久，一颗颗结晶大树围绕在水晶山旁，那个地方晶莹剔透，稀薄灰雾缭绕、余光闪烁其身……再走近点，我才发现那不是开放的山谷，而是一个无比巨大、难以言述的山中空洞。沿着斜坡下向，在惊喜之中还有惊喜，那地方是我这辈子从来不知道的磅礡与伟大，巨大的深渊空洞中有晶柱闪耀，细细尘粉从天上飘落，光芒于其中来回穿梭；那个地方不是黑暗，取而代之的是比世界更加动人的光辉……如此诡异又扼杀心灵的美景。
　　
　　此时，瞇眼一看，我看见空洞的彼端有一丝诡谲的光芒，那东西不是折射阳光而来的，它飘渺又冷冽……我猜那里就是这任务的终点与战场了吧？只要过了这关，我就会记起一切……我会像人类一样真，就算不是人类，也是个自由自在的不死人！哈哈－－！
　　
　　－－来者何物？活尸！
　　
　　－－你是……结晶？镜子？
　　
　　……
　　
　　……呵呵呵……呵呵……哈哈哈哈……
　　
　　……弗蓝，你是弗蓝，我的兄弟……原来是你……兄弟，你已经长这么大了吗？不，不……你就跟我最后一次看见的时候长得一模一样……你现在依旧是个骑士，对吧？你从不死院中脱身后又找到了一个归属吗？真是太好了，你又有了……新的生活……哈哈哈……
　　
　　……呵呵……这是你的身体……
　　
　　（砰锵……）
　　
　　……这不是太讽刺了吗？所有思考、所有追寻，那些全都是假的……我是假的，我什么都不是……我不是个活人，我只是弗蓝的影子……神啊……呵呵……******的诸神……
　　
　　……快说！我到底来这边是为了什么？就是为了再一次消失吗？
　　
　　……不对、不对！我就是活在这，我不是弗蓝，我是莱特……莱特！这副身躯是我的！
　　
　　……谁……谁快来告诉我，这就是我……
　　
　　……好可怕……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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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……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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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……是的，我名为莱特，是你的兄弟。
　　
　　如果我出现就是为了帮你度过难关，那这就对了。现在，你欠我一份人情，傻小子……叩头感谢吧。
　　
　　（锵咑！锵咑、锵咑！）
　　
　　如果我恐惧是因为我将一无所有地消失……那让你活下来，我就将不再恐惧。弗蓝，带着我的期盼活下去，我想要你自由，那你就一定要当个自由的不死人。
　　
　　
　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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