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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节.某年.某季:百年之梦

第七节.某年.某季:百年之梦 (第2/2页)
  
  (……砰咚!)
  
  ---
  
  (……滴答……滴答……)
  
  我的小窝有位新房客。我问他是谁,那个人则回答我,他名叫弗蓝。
  
  弗蓝住在这里好一段时间了,长到无法尽数的地步,虽然天上的小洞能看见日月流转,但时间宛如幻影,比滴落的水滴还不真实。我明白这种感觉,我想莱特有一天也会懂的……当自己的世界只剩下一个长宽不足两身的空间时,意识也因此变得狭窄,浑沌的无法言语、同时却清晰地能知晓一切……进入眼帘的只有砖石与铁闸、接触皮肤的只有冰水与寒气,开口是一阵不变的烟雾、移动是一道枯燥的声响,在这种地方,没有人会去相信天上的光芒就是时间的痕迹,在牢房里根本留不下痕迹。
  
  牢门是开的;牢门总是是开的,其展开的状态令人恐惧。我想不起最初到底是谁开了锁,虽然只是个普通的铁闸门,但却有股力量令我不得动弹。那股力量是恐惧……对稳定的依赖与对变化的抵抗。不知不觉间,我开始憎恨起了开锁的人,那道门让我烦躁、令此地的安定充满裂缝--它让我的世界变的不完美,我们随时都有被入侵的可能……那股与宇宙连接的威胁感让我忧虑至极。眼前拱洞是个深渊、洞后敞开的铁闸是虚无的入口……
  
  ……什么,是你打开的?你……你!弗蓝,我要杀了你!吓!去死吧!
  
  "别白费力气啦……他早就已经死了。"
  
  还没,还早得很,莱特,我要他化为灰烬!
  
  "你何必这么对待自己的尸体?"
  
  我、我的尸体?
  
  "看看他,那身风干的尸首有多么眼熟,瞧瞧他的脸型、听听他口中的呢喃……那东西就是你。"
  
  ……我……我的尸体?……我……已经死了吗?……但这双手……这道火焰……
  
  "只是个假像。你是不死人,记得吗?你看过多少不死人在死后是留有躯体的?你们只是股意志,贪恋欲望的活幽灵。"
  
  ……这就是事实吗?事实……哈……哈哈哈……这是事实……事实,我懂了……但是!但是……既然我死了,为什么还是没能见你一面?求求你,莱特,请让我看见你吧……不要躲在那,别用声音戏弄我……
  
  "我不是莱特,我是弗蓝。我是你。"
  
  不可能,如果你就是我,那我又是谁!
  
  "你就是你呀,火焰恶魔陛下。"
  
  --滚开、滚开!离开我的世界!不要愚弄我!……不要……不要伤害我……
  
  "敞开心胸、接受现实,弗蓝,事情一点都不复杂--"
  
  我没有现实!……我就在这,我是不死院的无名不死人!
  
  "张开你的灵魂之眼,弗蓝,让人性之光引导未来、让黑暗去发觉你的渴望……想想看,死了、活了,这些又有什么差别?人类存在就是股意志,而你现在就是意志的实体,追求着肉体所无法跨越的可能性。黑暗者,你虽是死去,然而只是肉体之死,灵魂却存续于世间……仅管只是暂时的,但可是只要为了一点可能性,哪怕是收割千万生灵你们也在所不惜。不死人,你是黑暗灵魂,然而黑暗不是你的终极目标,它只是延续的手段……来吧,说出来吧,疯狂的弗蓝,你到底想要什么?"
  
  ……没有……已经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了……
  
  "可是你还在这,你的意志说了:弗蓝,你不能归于黑暗,因为你还有未完成的事情。"
  
  ……我还有什么没完成的事情?告诉我,求求你,告诉我!让我消失、让我从痛苦中解脱!
  
  "你的选择。是时候了,弗蓝。"
  
  选择?
  
  "很抱歉我不能陪在你身边,兄弟……嘿,还记得那次替公爵夫人守灵后的报酬吗?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就这么被你扔了,真要命……我说啊,这次你就把它带着吧。死者的庇佑可是很珍贵的,它能让战士看清血腥中的宁静、让灵魂在怒火中维持理智,我们的战斗虽如风暴狂野,但空是有力量是无法认清现实……认清自己身在何方,虽然我们是疯狂的士兵,但不代表我们要连意识都沉沦在毫无价值的妄为之行中。来吧,该起床了,兄弟,把未完成的事情给完结吧。"
  
  ……我就知道,你总是在愚弄我,莱特……
  
  "我只是你的幻影,你的理智。"
  
  我认得你的声音……破碎、低沉、充满戏谑……我知道是你!我就知道!
  
  "再见了,弟弟。"
  
  别走,别让我孤单一人!大哥!
  
  莱特--!
  
  ---
  
  --!
  
  ……自幻梦中清醒后,我看见一具焦尸与我同在。不管它是不是弗蓝,实际上也无关紧要了。
  
  真是个长梦,睡了百年余、也梦见了百年光阴,原来打从身负诅咒的剎那我就已陷入长眠,等着哪天醒来……才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任何得失。一无所有即是一无所有,死亡、失去、万般皆空;无生老病死、无喜怒哀乐,爱别离、求不得、怨憎会、五阴炽盛皆成虚无,不死者从来就没有拥有过,现在不会、未来也不会……既然没有,又怎么会因它们感到缺失?
  
  但说来可笑,梦中没有的东西,一醒来却又找到了。此时此刻,握在我手中的护身符已经没了绳结、黄铜之躯已染上绿迹--那件饰品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事物,一个随我一同埋葬于此的陪葬品。
  
  为什么我不早点注意到呢?我的家乡不在于一个地点或一个人类,家乡只是存在于脑海中的回忆,如今连系回忆、梦境与现实之物存在于此,只要握着它,我便不需要任何居所……不死人,你的命运不是停留、也不是流浪,你要做的就是面对自己未完成的事……现在,让我们完成它吧。
  
  ---
  
  离最初不死院之行已相隔几十年,地窖依旧完好无缺,但曾困于牢笼里的不死人如今成了廊道上的彷徨活尸,手拿火炬却不知要照亮何物、双脚踏足地面却未曾前进。前进没多久,突然,廊旁的光芒吸引了我的目光,转头一看,此时铁窗外的空堂天顶破了个大洞,洞外的日光照亮了窗下厅堂的狼狈不堪,柱垮、墙摊、穹拱不成原样,在那几楼深的宽大空堂中还瘫倒着一具硕大的恶魔尸骸,当下日光照亮了尸骸与它身旁的黑骑士,没有声音、也没有动作,剎那凝结为永恒。
  
  但朝我迎面走来的黑骑士不一样,他还有未完的任务。
  
  「朋友,这就是你留的原因吗?」我问。
  
  黑骑士停在几十呎外不作声势,不久后,低垂的大剑横空一挥,骑士下了战帖,它的盾与剑等候多年,此时不知是正为谁闪耀。
  
  「很好,」我举拳以待,「来吧,让我们正式开始。」
  
  语过半饷,黑骑士架盾前进,步伐谨慎沉稳。黑骑士们独特的步伐令人印象深刻,那些战士生来就是为了对抗庞然大物,强韧的躯干、刚猛的力道,其身影似巨人般令人退却,多年前的我就算手持武器也难掩犹豫之意;可是我很喜欢与黑骑士们战斗,我感觉到……信念,每一道破空声都是他们以死亡为前提换来的力量。黑骑士与银骑士都是如此,有股足以斩断一切迷网的信念将他们带往战场,相形之下,我不过只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。
  
  可是我不能再当自己为鼠辈……为了那个纠葛百年的梦境终点,我必须战斗。
  
  第一击,右上至左下。他的大剑扫过我的胸口,但攻击落空后又向前猛进;靴甲一踏悍地、侧身依盾横靠--剎那,骑士的盾击敲的我肘臂发麻。我的双腿踏实地面,架势未崩,但人因攻击而退了几吋。黑骑士想凭体型优势制我于下风,他的身型高大、攻击范围宽广,在这处走廊中我虽闪的过剑锋却难以回避盾面。那么,接下来的他将采取的行动是……
  
  突刺。
  
  (--咻!)
  
  剑尖直冲眉间,在几吋之处、一吋、不足一吋,宛如飞箭入眼--但我趁势以掌背将剑身架开,并试图回击,用最迅速的办法卸下他的武器……
  
  (--锵铛!)
  
  成功了。
  
  第一波战斗起了变化,在黑骑士的武器被我打飞的当下,我俩瞬间退开,一心思索下个可用的策略。
  
  也许我能立即结束这场小冲突……但与黑骑士的战斗令我沉静,令我回想起许久以前也曾追求过武艺的自己到底又做了哪些努力。只是战场需要的是战略而非武艺,一人之躯纵使能百人,但单凭个人武力也无法在正面冲突中造成决定性的影响……只是,就算如此,我仍日夜想着如何让自己成为以一抵百的传奇人物,那股超越与荣耀感绝非一场胜战所能比拟的。只是时间久了,我也逐渐发现力量的意义不仅局限于拳脚刀械,策略、智谋、技术……甚至只是单纯的意志,那些都是足以与武艺媲美的强大力量。
  
  可是,我仍要说,纯粹的武力才是证明一个战士存在的可能性。我们活着,就是为了证明自已有存活的价值。
  
  我渴望战斗!
  
  ……而我的战斗不需要一个煞风景的王牌……来场肉搏战,如何?
  
  --哈、他丢下了盾牌。我们可真是心意相通!
  
  好,来吧!让我看看你的盔甲有多坚固!
  
  (碰咚!碰咚!)
  
  我在想,我们能不能永远这样打下去。一拳一拳,冲击灌入躯体、悍其意识,铁甲的铿锵鸣声传入耳朵,我听见的不是空壳、而是实实在在撞击声,同时间,打在我身上的拳头亦传来了闷响,响声随筋骨扩散,狂喜、躁怒,纯粹的意志牵引着我的意念。我们绽破的嘴角与牙龈渗出鲜血,舌尖的咸涩令人发笑;我闻到了铁锈味,发麻发热的鼻梁与山根让脑袋混乱,但看着彼此逐渐动摇的步盘,我与他的战斗因此走入白热。
  
  那只是力量上的抗衡,一来一往地削弱对方的体力与意志。
  
  (咚!咚咚!咚!)
  
  削弱--直到……有人愿意去死。
  
  (咚!咚!咚!)
  
  我不想寻求胜利的机会,毕竟胜利只是瞬间的事……但事情总是会完结的。
  
  (碰锵!)
  
  一道钩拳打下了他的头盔,黑骑士毫无防备的头颅露在外头……我看见他的眼睛,神情任恐惧、喜悦与愤怒纠缠,但黑骑士和我一样享受这场战斗,他的笑容……在勋黑的脸庞上有如狂徒的表情。你就是我、我就是你……哈哈哈!这就对了!真是--太棒了,我的伙伴!
  
  哈哈哈哈--!
  
  (碰!碰!碰!……)
  
  「喝吼吼吼--!」。我们咆哮着,随后扭打成一团,任凭兽性支配,成为鲜血的奴隶。
  
  ……不,我们是自由的,我们甘愿成为野兽!
  
  攻击、攻击、攻击、攻击--毁灭他!
  
  (碰隆!)
  
  ……
  
  ……呼喝……呼喝……呼喝……结束了,一场美妙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,真遗憾。「……很高兴……你愿意陪我打一场,朋友。」
  
  黑骑士的头已不成原样,血贱四方。但不一会儿后,他的躯体与血肉化为灰烬,就如同他的伙伴一样消失在世上……然而这位黑骑士留下了他的盔甲,那套残破不堪、满是坑洞的黑盔甲。我猜我得到了他的认可……我是为了完成命运而来的不死人,没有懊悔、没有彷徨,我和你们站在同一在线……那么……就让我继承这套装备吧。
  
  ---
  
  这才是真正的终点。我感觉到了,火焰、鲜血,不可抑制的动力催促我去完成一些事情。
  
  --突然间,当双脚跨入后院前,我感觉到有道视线追了上来,一回头,我看见二楼露台上隐约有个人影,看的越久、影子就越清晰,而那一位身穿老骑士装扮的人物同时也正望着我,怀疑着我的存在。他站在那沉默不语,看似活尸、却有带有些许生气……后来,骑士将眼神放至远方,似乎正看着我身后的门扉、或更后面的后院大门--剎那,他消失了,宛如烟雾散去。
  
  ……他是个幽灵?……他是……是他?对,没错,肯定就是那位骑士了,给了我命运的人物。给了我一场美梦的罪魁祸首。直到今天,他仍盼望着能完成使命吗?
  
  「我叫无名,弗雷米莫的无名。」我对着二楼大喊,但我的呼喊却没有换来任何回应。骑士,我知道,你是我的征兆,这一路上我总是期盼有事物催促着我离开命运,但实际上,命运总是不断地提醒我去完成它。看见你,我更加明白……更加理解,我必须接受它,亲手完成它。
  
  跨入后院、绕过院中坍塌的破洞,此时,那道大门敞开于眼前,门后的山坡依旧萧瑟,残雪、低草、与风化的遗迹围绕着低陷的台阶,这条路彷佛直通天际,尽管天空永远是灰色的,但抬起头来,纵使明白乐园不存在,但这道开端之行却依旧充满错误的期待,期待着踏足高峰时将会看见乌云消散、一道虹桥从天边落下。
  
  踩上散落的阶石,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护身符;跫音止于崖顶,我想象着自己必须做出什么样的选择。梦醒之后的第一次,我再度踏上了世界边缘,但与梦中不同,我们的边缘不是一片荒芜,相反地,它成了鸟儿的栖息地,那座巨大的鸟巢占领了一无所有的边陲,巢内的蛋壳碎片宣誓着此地乃为生命之地。
  
  ……此时,有阵振翅从远方而来,不久后,我便能看见那道漆黑的身影徘徊于山岭间。须臾,牠俯冲而下,张大了脚爪将我的身子攫起,随后便振翅疾行。
  
  没有嘈杂的噪音、也没有虚无与实有,回归之行彷佛早在万年前就已注定,我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特殊含义,仅仅是做了、追随了、前进了……唯独烈风于耳边徘徊,一阵一阵,急促又疯狂,比任何时间所听见的声音都要焦躁不安。
  
  也许是因为旅途即将告终……
  
  也许是因为……
  
  也许、也许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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