零点看书

字:
关灯 护眼
零点看书 > 黑暗之魂无名者的故事 > 末节.王者

末节.王者

末节.王者 (第1/2页)
  
  鸟儿带着我穿越层层乌云,过了许久,视野却始终局限在云雾里,眼见所有皆是一片朦胧。
  
  冰雾与水滴钻入盔甲的细缝中,天空寒冷的有如刮起暴雪的严冬夜,稀薄的空气令我昏昏欲睡,冻结的眼皮最终只意识得到世界存在着一股光芒,既非太阳、也非月阴,那是亘古永存的浑沌,让人分不清阴影与轮廓的暧昧光辉。巨鸦持续地飞翔,终于,牠穿越了世界边境,此刻煦光融化了蓄积在衣甲上的冰晶,但寒冷却依旧徘徊于气流中,那片蓝天不稳定地流动着,若有若无的云影在神土的苍穹中闪烁。
  
  罗德兰不再像以前那样温暖,虽然永昼的幻影还在,但变化已从世界的裂缝中逐一渗入,冷与暖、旧与新,诸神的国度已非永恒之国,我的罗德兰如今与人间已无太大差异,它只是个雄伟的遗迹……那个地方必须只是个遗迹。
  
  巨鸦的羽翼划过龙之峡,好像那年我初次抵达罗德兰的情景……然而,出乎意料地牠这次不打算把我到篝火旁,反到朝着神殿旁的残塔飞了过去。霎时,我被低抛至塔上的空巢中,鸟巢的枯枝带有弹性,整体而言还算是个不错的降落经验,只是旁边还有两颗未孵化的大鸟蛋,这让我不经怀疑自己是否是准备让牠拿来喂食幼鸟的饲料。看来是我太多虑了。
  
  我对站在低处残墙上的巨鸦道了声谢谢,随后,我注意到了大蛇打瞌睡了神殿就在下方。过了几十年了,那条蛇依旧睡在那……然而比起芙拉姆特的睡姿,我更在意祭祀场的现况,因为当鸟儿带我飞过祭祀场上空时--虽然只是晃眼一过,但我看见今天的罗德兰还有个旅人留在那。他是谁,跟我又有什么关系?不,其实我不在意他是谁,我只想知道他休憩的篝火是否还是几十年前的火焰……想知道那处永远的起点与过站上,是否仍留着一丝属于我的残影。
  
  踩了几阶残梯,塔宽而破碎,倒也不缺立足点,沿着飞扶壁坡下滑了几十呎后,我接着便跳到了一旁破箱堂顶。接着,又经过几次攀爬,我的双脚终于踏入几乎让脑海所遗忘的祭祀场废墟中,可是我还记得那条简单的路,只要一直走,在陕廊拐过几个弯与梯后,我就能看见古往的圣女与圣徒们停留的后厅;厅后的草地旁有棵枯树,树下曾有位老朋友在那静坐冥想;生着青苔的石台宽梯上还残留着几道未塌的老石墙,在石墙深处曾有位红衣之人在那享受阳光、而墙的外围则曾有名追求知识的魔法师在角落解读文献。
  
  是的,这里留着他们的影子。我记得所有人的名字,我所爱与所恨、背叛我的与我背叛的人们,他们的名字一一浮现于脑中……那你呢,篝火的旅人?既不是那位蓝衣战士、也不是席格麦雅与他的女儿、更不可能是索拉尔或罗特雷克,你是谁?你享受的又是谁的火焰?
  
  (……咑唦……咑唦……)
  
  ……火焰……安娜塔西亚。「你出来了。」我呢喃着。
  
  听见我的声音后,对方迟疑了一会儿。她看向我,那张脸小巧精致不时有人性的黑影在上头窜动。安娜塔西亚,我的幻影与诱惑、我的挚爱与恐惧,虽年过数十载,但一看见你,梦中的痴迷又袭上了心头,可是我知道,那只是一场梦,是叫人发狂的错误情感。但是,我……
  
  「你愿意对我说话吗?」我问着,并摘下了头盔。
  
  「……」安娜塔西亚坐在那沉默了好一阵子,她双手拉紧了身上的破布袍,脸上浮现了我未曾见过的情感,「……我……我记得您,在许久以前……我们曾见过面。」
  
  「过好长一段时间,不是吗?」
  
  「可能是、也可能不是,我不清楚过了多久,只觉得那段日子十分遥远……可是英果德先生说,封闭之后的罗德兰是凌驾于时空的地方……在这里没办法像人间一样讨论时间的意义。」
  
  「他照顾着你?」
  
  「是的。」她的声音微小,但清晰可辨。
  
  过去我从未想过有今天这样的机会与安娜塔西亚对话,现在她不再只是一个器皿,那位女性的语气虽卑微却不贬低自我,她拥有做为一个生命存活于世间的自信。好想再多说一点、多听一些,安娜塔西亚,我想和你谈话,无论什么都好,只要能听见你开口就行了。
  
  「介意我借你的篝火休息一会儿吗?」
  
  「当然……篝火就是为此存在的,先生。」
  
  我坐在安娜塔西亚的对面,坐在这,我能仔细观察那位女性、明白她的改变。此时,我也能瞧见蓝衣战士曾长久停留过的坍塌石柱,现在,那处座位让黑骑士之剑所占据,剑插在倾柱前屹立不摇,像跟钉子一样刺在罗德兰身上。
  
  ……尽管那把武器是我一度舍弃的痛苦象征,那段疯狂与迷惘的生死体验全灌注上头,但如今我却穿着与大剑成套的装甲再次回到祭祀场,并与之相遇。难道我真的被葛温的阴谋给束缚住了?让黑骑士与他们的执念给困于使命的诅咒中?不,束缚我的不是大剑与盔甲,从成为不死人那刻,从来就没有任何实存的东西困住这副躯体与意识。我只是这么做了,选择了……并接受它。
  
  「那把剑被人动过。」我说。
  
  安娜塔西亚回答:「……这些时间,有些旅人会将它拿去做为自己的武器来用,但无论那个人将它带去何方,最后都再次将黑剑归于原位。没有人愿意保有它,也许是因为它并非那些迷途旅者所能承受之重、也可能是因为他们早已因大剑而达成了理想,可是无论如何、不管结果是好坏成败,他们都认为那把武器必须回到它的原位……。」
  
  「真有意思。」
  
  「……我……」安娜塔西亚低着头,「……我曾先后跟两位来访的不死人说过这件事,他们也觉得有意思……后来,当第一位旅人再次将它摆回原位时,他便称黑骑士之剑为真实,然而第二位同样踏上这条路的旅人则否定这个称呼,他反倒称那把剑为幻影……先生,您觉得他们之中,谁达成了理想、谁又失去了理想呢?」
  
  「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,安娜塔西亚,罗德兰本身就不存在理想这件事,」我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低哑又微弱,「只是个陷阱罢了,女孩。」
  
  「……的确是个没意义的问题。抱歉,我只是开始思考一些奇怪的事……英果德先生认为,这是件好事,但这些事对我而言却很不寻常……而且没有答案的事情却让我惶恐不已……无尽的思考,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想,可是那些问题让我只能不断地思考。」
  
  「我懂,我懂你的感觉,安娜塔西亚。」
  
  我们小聊了一会儿,但想来想去,也没什么好讲的,毕竟我跟安娜塔西亚之间没有任何交集,最初--最初那些承诺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,那位女性什么都不知道,就这么被我当作前进的借口,可是我们完全不认识彼此。为了她、为了火焰、为了自由……宛如逃避一般不停的追求,把妄想当成了真理一样妄自追寻……不过能见到安娜塔西亚好好地坐在这,开口说话、表达情感,她像个人类一样活生生地在天空下活动--能看见这些事情发生,我已心满意足。这也算是美梦成真了吧。
  
  本来我以为我们的谈会很尴尬、而且十分短暂,不过实际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的多了,至少我们虽然没有交集、但也没有需要避讳的事情。不久后,我们的谈话结束在一阵饱满的寂静中,虽然不知道安娜塔西亚是怎么想的,但这是我多年来的第一次、也是最后一次沉溺在平静中,那位女性总是带给我如火焰般的慈爱与温暖,可是我却没办法回报任何事情。
  
  「安娜塔西亚,未来这里可能会变得更冷,」离开前,我把身上的毛皮披风卸下并交给安娜塔西亚,「虽然你有篝火能保持温暖,但背后总是会受寒的。」
  
  「谢谢您,先生。」
  
  「不……是我要谢谢你,而且,我还要向你致歉才行……对不起,我没办法成为你真正的骑士。我是个虚假的不死人,总是以那些蛮横又不可理喻的态度对待你……」我看着安娜塔西亚,乞求她别拒绝我的道歉,「对不起,安娜塔西亚。」
  
  请你不要拒绝,求求你--安娜塔西亚?
  
  ……我感觉到她躯体压在我胸甲上、她小小的脸靠在我的怀中,安娜塔西亚纤瘦的双臂圈着我……她抱着我……
  
  「我原谅您,先生。」
  
  「……谢谢……」我闭上眼,思索着那句原谅的含意,「……谢谢你,安娜塔西亚。」
  
  「请告诉我您名字,让我记得您。」
  
  「我……我叫做无名,弗雷米莫的无名。」
  
  「那是您的真名吗?」
  
  「是的,没有比这个名字更真的东西了。」
  
  「祝您一路顺风,无名先生。」她又抱得更紧了些,她的情感、她的人性之火蕴含其中。世界正与我同在。
  
  「我会的。」
  
  ……安娜塔西亚……谢谢你,谢谢你愿意原谅我这个可悲的不死人……谢谢。
  
  ---
  
  带着大剑前去处理完罗德兰的杂事后,我再度回到芙拉姆特休憩的神殿中,但此时醒着的不是大蛇,而是那位身穿红衣的老朋友。英果德驻足于前往墓园的入口处,手持锡仗、脸戴鸟喙面具,我敢断言他没有任何改变,从千年前到现在,法师英果德的信念有如金石,不染半点锈蚀。
  
  「吾友,别来无恙。」他说。
  
  「还过得去。你呢?」
  
  「晒阳光的日子永远不嫌多。」英果德前进了几步,人已跨入了神殿中,接着,他问:「继承者,人间之旅让你得到了什么启示?」
  
  「没什么启示,只是让人认清事实罢了。」
  
  「这个事实是导致你再次前去王都的原因吗?」
  
  「不,王都的一切只是个未完成的承诺……时机已经成熟了,英果德,所以我决定完成它。」
  
  「我不明白你的时机指的是什么,我只知道巨墙彼端发生了变化……一些不太好的改变。毁灭、破坏、消灭异己,无名之王,此非明智之举,你的作为只是在否定世间曾有神祇存在的历史。」
  
  「英果德、我的智者,我没有毁灭神祇,我只是让祂们提早退出舞台……我不想消灭任何存在的历史,但为了人类,我们没必要留下徒有空壳的偶像。」
  
  「为了人类吗?」他反复确认着。
  
  「也为了我自己。」
  
  「……很多事情……有很多事情,做为一个古人,我仍有许多不明白的事物,好坏对错、正邪善恶,选择的剎那对千年的光阴而言显得毫无意义,唯有结果能证明一切……」他叹了一口气,「……可是,铲除赐予人类光明的信仰,这对人类又有什么好处?在那瞬间,你感觉自己消灭了控制万物的昏乱之源,但你只是除去了一个无所作为的实存,此举反倒让影子拥有取而代之的借口。」
  
  「如果人类会因此毁灭,那就让他们去吧。」
  
  英果德双手握紧锡杖,身子的重量全放在上头。「罢了,吾友,这是身为继承者的你的选择……我无能干涉。」
  
  亚诺尔隆德已经没有神祇了,只是就算有,剩下的也非阳光公主的幻影,而是一位复仇之神。这个世界不需要复仇者的统治,不管最后结果如何,亚诺尔隆德的复仇者都不该留下来。祂不是命运,祂只是个虚幻的欺瞒者;我想告诉英果德,复仇的暗月之神并非他记忆中的万物诸神……但我没有必要去解释这一切。
  
  「英果德。」在准备唤醒大蛇前,我又呼唤了他的名字。
  
  「在此。」
  
  「谢谢你替我照顾安娜塔西亚。」
  
  「我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。」
  
  「这就足够了。」
  
  英果德在那等着我的下一步,不作声、不劝阻,他不愿再影响我的想法,但也没想过要立即离开。后来,英果德看我踢醒芙拉姆特、听着我们毫无营养的争吵,他从头到尾都参与其中,却始终只是待在一旁,像个雕像一样。也许是因为他害怕只是我会再次从罗德兰溜走,所以才会一直留在神殿中吧?
  
  然而,这次不会了,朋友,炉火正在招唤我过去作出抉择。无论是火焰还是黑暗……。
  
  突然间,芙拉姆特再次将我吞入蛇口中。毫无疑问地,牠明白我讨厌这种移动方式,所以更义无反顾地采用了吞食一途,丝毫不理会我的要求……牠一定知道些能不通过那张臭嘴就得已进入火炉入口的方法,可是老人家的怪脾气难以捉摸,尤其是一条失智的老蛇。算了,反正这也是牠最后一次折腾我了。
  
  那张嘴像个通道,然而我不知道他将往上还是往下;****的肌肉将我的身躯推往深处,只是我搞不懂这样要进去还是出来。那股黑暗酸甜而迷人,似棉制的被褥般温柔暖活、如消失的故土般令人向往,我在想,既然人类都诞生自这片黑暗,与浑沌、深渊同在,人类的灵魂自始至终都与孕育之地紧密地连结,那我们又为什么要追寻光芒?就这样沉醉于诞生之地又有何不可?我猜英果德的话是错的,黑暗并非欲望,它是深沉的……乡愁。
  
  ……啊……黑暗是回归的渴望吗?
  
  也许是吧。
  
  ---
  
  伟大者们的灵魂存在于我的体内,祂们的过往与记忆残留其中,但如今已分不清那些东西的形貌,当我拿出来的那刻,魂魄中存留的只是一股强烈的执念。
  
  
  
  (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)
『加入书签,方便阅读』
热门推荐
我的恐怖猛鬼楼 夏日赞歌 剑道第一棺 为了长生,我挖自家祖坟 修行,从变成反派开始 谁与争锋 最强末日系统 三国之无赖兵王 了不起的盖慈比 仙尊天幽